诗人的情人
au ooc
方大同诗人的情人
勿上升真人
祝阅读愉快
“很少人看诗
很少人得知
拥抱时怎创作接近诗意的手势”
0
白曜隆讨厌成绩好的人。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自己成绩不行。
白曜隆也讨厌特别狂的人。原因也很简单，他自己就够狂了。
偏偏王昊就是这么一个人。
白曜隆的父亲向他介绍起王昊时是这么说的，这是咱这儿最好那所大学的研究生，你跟着人好好学，明年考不上，老子弄死你。说完又看向王昊，说我儿子虽然不努力，但智商还算可以，你能把他教进你考那学校，要多少钱随你开。
王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行。"
白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曜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带上门出去了。
白曜隆这才反应过来，爸跟他玩儿真的。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从没在学习二字上费过心的白曜隆懵了。
他自己的计划是这样的，大学嘛，哪儿上不是上，只要钱给的够，在国外给他找个环境设施都不错的学校待几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儿。
谁知道马上要升高三了，他爸突然提起要给他找个家教。他心里想的是您找就找呗，找了我就能考上大学？
直到白先生给在大学教书的老同学打电话，白曜隆一边看着，还以为他爸在跟他开玩笑。
然后王昊就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昊，是在下午两点，阳光正热烈。王昊站在门口，白色的帽檐压得很低，具体长什么样看不清楚。但白曜隆发现他的下唇饱满红润，一看就很适合接吻。
这个想法只在他脑子里停留了几秒钟，因为接下来王昊一步步走向了他，整个人的面目就明朗了起来。
那是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睛，带着一股子野劲儿。
"你好，我叫王昊。"
客厅只有他们两个，阿姨在厨房准备给客人的茶和点心，白夫人和朋友逛街还没有回来，白先生在楼上处理公务。
白曜隆看着他，突然就忘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好像另一个世界在他眼前展开，带了一种冥冥之中注定如此的意味。
"王昊...我怎么没听过你？"
"白先生给的地址，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那你先坐，我去叫我爸下来。"
王昊没说话，只是瞥了下嘴，那表情分明是在说，随你的便。
白先生挺高兴，还问了几句老同学的近况。几个人在白曜隆卧室里站着，说完正事儿，白先生就带上门出去了。
白曜隆心里跟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也不想开口说话，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还是王昊先开了口。
"不知道你水平怎么样，从高一的开始没问题吧？"
说着从背来的双肩包里拿出一份讲义放到桌上，自顾自坐了下来。白曜隆看他这样，再别扭也不大好意思，撇着嘴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爸到底找你来教我什么？"
"理科啊，英语你本来就不差，语文的话，我觉得及格应该不难吧？"
白曜隆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双手重叠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你不是研究生吗？高中的你还记得？"
王昊懒得跟他废话，笔尖在纸上敲了两下，"一次两个小时，一周三次，其他时间你也看不见我，没必要这么大怨气。"
"哟。"白曜隆再一次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人，不光眼睛里有野劲儿，整个人似乎都有这种劲儿。
他把手拿下来撑在桌子上，突然凑近王昊的脸侧，用力闻了一下。
那味道清冽干净，像植物，又像水果，可能是哪种香皂的味道，掺着一点淡淡的汗味，跟他这个人很配。
他有点贪婪地多闻了一会儿，附在王昊的耳朵边低声说，"谁说我有怨气了？我明明高兴得很。"
王昊也没理他，顺手拿了本他放在桌子上的课本看了起来。
"你叫白曜隆？"
"嗯，对。”
真是奇怪。这三个字白曜隆听了这么多年，怎么从王昊嘴里念出来就莫名觉得好听。他过度解读一下，竟还觉出点勾人的意思来。于是他指着写在第一页的名字，饶有兴趣地看着王昊。
"你再念一遍。"
王昊笑了下。那笑里一点儿高兴的意思的没有，倒像是一种嘲讽。
"白曜隆。"念完又加了句，"你们有钱人都喜欢玩儿这个？”
白曜隆手一摊，"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欢。"
白家小少爷是个gay 。这个新闻拿去卖不知道能不能比他这一年家教赚得多。王昊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把眼前的钱赚到手再说。
"我们从数学开始吧。"
白曜隆挑了下眉，接过他递过来的笔，点了点头。
"行吧，小老师。"
1
刘嘉裕听白曜隆跟他讲起王昊这个人的时候，正在和一帮兄弟夜宵。
白曜隆说哥，我最近遇见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刘嘉裕就问他怎么个有意思法。
"说不上来，又狂成绩又好，反正对味儿的很。"
刘嘉裕纳闷儿了，"你丫不是不喜欢这种人么？"
白曜隆突然在电话那头笑开了，"我也不知道会遇到他啊。"
刘嘉裕翻了个白眼，觉得这样脸打得啪啪响还乐呵呵的白曜隆跟傻逼没什么区别。
"行了行了，你爱咋咋地啊我还在外头吃饭呢。"
说完就撂了电话。
刘嘉裕是白曜隆的远房表哥，远到两人在一个酒会上认识，侃天侃地差点儿把老一辈的人都供出来了才发现有亲戚。
白曜隆回去问了母亲大人，白夫人一边往脸上糊着绿油油的面膜一边告诉他，嘉裕啊，他小时候我还给他买过娃哈哈，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喝了。
白曜隆憋着笑说爱喝，您买的他能不爱喝吗？
隔了几天，s城交警大队队长刘嘉裕的桌子上就多了一箱子娃哈哈。
白曜隆升了高三，周围的人都忙了起来，就他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老师同学也都知道他家怎么个情况，没人管倒也乐个自在。王昊对这个学生不算太上心，除了上课，其他时候从来没有理过他。
不过他不理白曜隆不要紧，白曜隆可以自己去找他。借着问问题更方便的由头，找白先生要来了王昊的专业和宿舍号，没事儿的时候就往大学跑。
王昊睡眠很差，有一点儿动静就睡不着，所以也就一个人住了，没室友。白曜隆对此非常满意，第一次坐在王昊的床上时就对他的住宿条件赞不绝口。
"你有屁快放，到底找我干嘛？"
王昊开着电脑找资料，连个正眼都懒得丢给白曜隆。
"问题目啊，你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白曜隆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物理卷子，王昊看了一眼差点儿背过气。
五十九分。
"你是不是故意的？"
"冤枉啊老师，我要真能想考多少考多少，我为什么不考个九十九呢？"
王昊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当然是因为你考不到。"
白曜隆一肚子话被噎了回去，硬是憋了口气，忍着一个月没去找王昊。再去见他时拿了张八十九的卷子，盯着那人微微扬起的嘴角，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对我使激将法呢？"
王昊笑得眯起了眼，满意地拿小指弹了下试卷。
"兵不厌诈，小白同学。"
那笑声和他平时的不大一样，没有任何刻薄嘲讽的意思，而是实实在在的开心，尾音拖得长长的，好像带着小勾子，把白曜隆勾得连生气都忘了。
"王昊……"他怔怔地叫了一声。
那人扭过头来看他，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
"嗯？怎么了？"
"咱俩一个月没见，想你了。"
王昊的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了几秒，又放回电脑屏幕上，"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白曜隆走过去把手放在椅背上，弯下腰，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知道我有一个月没来？还是知道我想你了？"
"有区别？"
白曜隆凑的更近了一点，"我要奖励。"
王昊头也没回，伸手在他下巴上用力掐了一下。
"哎哟，疼。"白曜隆荡漾得不行，黏糊糊地叫了一声。
"下回我考一百，你别用手，用嘴成吗？"
"滚。"
王昊说。
2
乖乖念起书的白曜隆果真如他爹所说，智商非常拿得出手，成绩突飞猛进，不迟到不早退不找哥们儿攒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局，也不跟妹子嘻嘻哈哈打嘴炮。每天就是上课睡觉，下课学习。没办法，基础不好，除了一对一听王昊讲课，别人的课他听起来实在费劲。
他这一出"浪子回头"给人带的冲击可不小，同学就不说了，班主任看他课间还在写写画画的样子，觉得期末不给个"三好学生"荣誉称号给他简直都对不起他。
是时候找这位浪子谈谈心了。
"白曜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等一下老师，我还没解完这道题。"
坐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白曜隆心心念念的还是刚刚没解出来的物理题，手指在掌心画来画去，颇有点儿走火入魔的架势。
看得班主任心里莫名有点儿虚。
“你最近表现不错嘛，成绩也提高的挺快，能跟我分享一下经验吗？"
白曜隆头也没抬，"遇见了个好老师。"
班主任觉得有点儿可惜，因为就白曜隆这态度，口中那个"好老师"显然指的不是他。
"那方便说一下是咱们的哪位老师吗？"
白曜隆想了想，"最年轻的那个。"
于是当天中午，还在实习期的生物老师李京泽，突然得到了表扬。
3
在玩儿这方面，白曜隆向来吃得开。
那会儿王昊刚刚给他上完晚上的课，正收拾着书。白曜隆趴在床上一边看着他一边说，那帮每天在环山公路飙机车的人来找他玩儿了。
王昊愣了一下，觉得玩儿就玩儿呗，跟他说干什么。
白曜隆又说，上回那几个人在路上撞了个人，把人往路边一丢接着玩儿，等回头送医院，人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你在吗当时？"王昊问。
"我？我不在啊，我在家学习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王昊松开手，才发现掌心被他攥出了汗，他说，"白曜隆，我对你没提过什么要求，这是第一个，跟那些人断了吧。"
白曜隆就说他们是朋友，能玩到一块。
王昊挂上他最惯有的那种嘲讽的表情，"会把你害死的不叫朋友。"
说完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多管闲事有点儿不满，"我就是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
白曜隆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被戳了一下，不轻不重，但扎扎实实的，让他无法忽略。他甚至有点激动，再抬头看向王昊时，眼神和语气都包着期待。
"哪……哪里不一样？"
王昊看他这样，突然觉得有点儿可爱。走过去摸了摸他剃的短短的头发，圆溜溜的脑袋，手感还不错。
"你很乖，他们不乖。"
白曜隆一把抓住那只手，用脸颊轻轻碰了一下，"好。"
你说我是那样的，也许我就可以是那样的。
4
其实那天本来不会发生什么。白曜隆打车到了约好的废仓库，说以后有什么事儿也不用叫他了，他也不怎么想玩儿了。
为首的染着黄毛，叼着根烟对他笑，"听说你丫从良了，没想到来真的？"
白曜隆没理他，从钱夹里抽了几张出来，放在桌上拿玻璃杯压住。
"之前你请了我几顿酒，结清了。"
黄毛登时就怒了，"你当打发要饭的啊！老子差你这几个钱？"
"多想了，没这意思。"
几个人不快活归不快活，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坐那儿干瞪眼。
突然看门的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白曜隆一抬头，就看见几辆警车停在门口，刘嘉裕穿着警服带着一帮人下了车。对方显然也看见他了，对他歪了下头，"给我过来！"
黄毛看见这一幕气得眼睛都红了，认定白曜隆是跟这群人先通了气再来的，拎着个酒瓶子就冲了上去，"我操，你给我来这套！"
白曜隆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轰"的一声，头疼，真他妈疼。温热的液体涌出来，湿滑地穿透了每一个毛孔，顺着他的脸往下流，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载倒了下去。
天就黑了下来。
再醒来是两天后的事了，白曜隆一睁开眼就看见白白的天花板，头又疼又晕，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哪。
哦，我去找黄毛，然后被开了个瓢，现在应该在医院。
我是为什么去的呢……
又想了一会儿，一个名字突然冒了出来。
白曜隆慢慢偏过头，就看见王昊穿着件大大的卫衣，歪在家属陪同的床上看书。那种你脑子里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感觉，还挺神奇，甚至盖过这些疼痛，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白曜隆小声叫了一下，"啊……"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王昊动一下，他只好硬着头皮，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
"啊……头晕……"
王昊可算是有了点儿反应，"哟，醒了？"
说着放下书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白曜隆脑袋被白色的绷带包得跟木乃伊似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王昊也说不上来心里这感觉，说是气他没分寸吧，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说是心疼吧，好像也不合适。
只能伸手拧了下他鼻子，“还疼吗？大英雄？"
白曜隆嘴硬，"不疼。"
王昊呵呵笑着，手指在他脸擦伤的地方划拉了两下，就看见白曜隆龇牙咧嘴地痛呼出声。
"唉唉唉疼疼疼！"
王昊"切"了一声，拖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没好气地说:"知道疼啊？"
白曜隆委屈得不行，"那孙子玩阴的，要搁平时，他根本……"
"咋了？您这是打算再去比一场？"王昊打断了他，顺手拿过一个苹果开始削，"不过真不好意思，那孙子给你表哥带去蹲局子了，一时半会儿见不到了。"
白曜隆口干舌燥，盯着他手上那个苹果咽了下口水。
"真的啊……"
"嗯，你很失望？"
"哪有！"
"那你这种语气怎么个意思？"
"我……渴了……"
王昊白了他一眼，割了一小块苹果塞他嘴里，"傻逼。"
白曜隆乐呵呵地嚼着，被骂也不生气，吃完又张嘴，“啊——"
王昊憋不住笑了，给他又喂了一块，顺口提了几句。
"你妈回去给你炖汤了，晚上跟你爸一块来。"
"哦，我哥呢？"
"刚刚还在呢。"王昊也觉得奇怪，转身看了一圈。
"对了，你们有个老师来过，姓李好像，还送了束花。"
"李？"白曜隆认真想了想，没有什么印象，"不认识。"
"自个儿老师都不认识，您可真厉害。"
白曜隆一脸自豪，"我认识你不就行了？"
王昊对他这种隔三差五表忠心的行为已经有免疫力了，面不改色地放下苹果，倒了杯温水，又不知道从哪翻出根吸管递到白曜隆嘴边。
"喝点儿水。"
白曜隆乖乖咬住，喝了两口又嫌太费劲，摇了摇头。
"贼麻烦，你用嘴喂我不就好了，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我给你一大耳刮子要吗？"
这头两人打情骂俏，那头安全通道里的刘嘉裕头都大了。
"宝贝儿，你生气归生气，别不理我成吗？"
"你要不要脸啊？！谁他妈是你宝贝儿啊！"
李京泽觉得这世界上都找不到比自己更倒霉的了。莫名其妙被安上"白同学最喜欢的老师"的名号，指使过来送花，结果还碰上一直缠着自己的老流氓。
"我警告你啊！我是闯了红灯没错，那天我确实是太着急了，我也认错了，款也罚了，你能别揪着我不放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骑的是自行车啊！
"怎么能说我揪着你不放呢！"刘嘉裕严谨地纠正道，"我正儿八经追你你又不同意！那我只能不要脸了啊！"
"你……"李京泽被他气得说不出话，医院里也不能大声喧哗，急得满脸通红，"那你也不能强……！"
卧槽怎么这种事还能来第二次！
李京泽被压在墙上，两只手被刘嘉裕一把攥着压在头顶。
"你他妈……"
"嘘。"刘嘉裕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笑了起来，"别骂了，我想死你了，你不也很想我吗？不然怎么总是绕那条路走？"
李京泽立刻面红耳赤。
"你可真他妈烦人……"
刘嘉裕认真地吻着他，迷迷糊糊听见这句话，“那我烦你一辈子好了。"
5
白曜隆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王昊天天来看他，感情迅速升温，白小少爷心里相当美滋滋。
"你特地请假来看我的啊？"
"不是。"
王昊吹了下手里的排骨汤，"你爸跟我导师说让我过来照顾你，有钱拿。"
"哦..."
"张嘴。"
白曜隆有点儿失望，但还是顺从地张开嘴喝汤。
这么无微不至的喂饭服务，要不是还有学要上，他真是一点儿不想出院了。
回到学校时白曜隆脑袋上还绑着纱布，因为不能天天看到王昊了，心情非常不好，天天板着张脸。
不过他特地注意了下那个姓李的生物老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老师的嘴有点儿肿。
医生叮嘱要减少不必要的活动，避免劳累，白先生就安排了个司机天天接白曜隆放学。星期三王昊不来给他上课，白曜隆直接让司机把他送到了王昊宿舍楼下。
"你回去吧。"白小少爷吩咐道。
司机师傅觉得很为难，"可是先生说要送您回家呀……"
"我今晚不回家了，你跟我爸说一声，我到王老师学校了。"
司机师傅也没辙，开着车回去了。
白曜隆在宿舍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心里焦躁得不行，就打算下楼转悠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体育场边。他看见穿着深蓝色球衣的王昊，跑着笑着，跟小孩儿似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王昊，比他一直以来认识的那个人活泼得多，也生动得多。
他默默看了一会儿，突然有点儿沮丧。
原来王昊平时是这样的啊，跟他认识的那个根本就是两个人。换句话说，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他沉浸在这样一种想法里，越想越难受，最后还是被一阵乱哄哄的叫声打断的。
"老万！"
场子里正在跑着的同学都停了下来，凑上去把人围住。
白曜隆也慌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扒拉开人群，就看见捂着脚踝坐在地上的王昊。
"受伤了？！"
他慌里慌张地蹲下身，攥住那人的脚踝，眼睛里写满了担心。
王昊看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难得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我就想来看看你，然后就……"
"先送校医那儿吧。“站在一旁的高个子男生打断了他，伸过手打算把王昊扶起来，还没碰到人就被白曜隆推开了。
"我来。"
男生悻悻地收回手，看着白曜隆小心翼翼地扶着王昊站起来，直接把人背走了。
校医室里足球场有一段距离，王昊趴在白曜隆背上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
"喂，我慢慢走就行了，你还得养呢，不能累。"
"我不累。"
"不听话？"
白曜隆明显愣了一下，考虑了好一会儿，干巴巴地回答，"不听，你脚都肿了。"
王昊撇撇嘴，"切，装什么大人。"
白曜隆就跟没听见似的，问他 : "他们为什么叫你老万？"
"英文名嘛，他们觉得老万顺口，就这么叫了。"
说着手指在他厚实的背上划拉，"P……G……O……N……E"
白曜隆觉得后背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那我以后叫你万万。"他说。
王昊刚想回他"万你个头"，就看见一只红透了的耳朵，伸手一捏，烫得吓人。
突然就改了想法，"行吧，随你。"
6
王昊受伤了，白曜隆就有了极为合适的理由放学不回家了。我生病时王老师那么照顾我，现在他受伤了我怎么能不管他呢。
白先生感动得不行，心里默默为王昊点了个赞。儿子不仅成绩提高了，还变得积极向上，重情重义。果真还是年轻人有一套。
白曜隆见他爹同意了，顺口添了句，"钱钱钱！他的钱你可别少给啊。"
白先生不满地皱起了眉，"你这思想很奇怪啊，年轻人这么市侩不是好事，我看小王可没把钱看得有这么重。"
"啊？"王昊明明最喜欢的就是钱了。
"那我生病的时候……"
"你说上个星期？小王可忙了，中午还抽空过来照顾你，我倒是说了多给他点儿钱，他一分都没收。要我说这孩子……"
白曜隆脑子乱成一团，突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第二天傍晚，司机师傅轻车熟路地开到了王昊的宿舍楼下，白曜隆犹豫了一会儿才下了车。一进门就看见王昊杵着根拐杖在阳台晾衣服，因为行动不便，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都有点儿费劲。
白曜隆直接走过去，也不说话，没两下就弄好了。
"谢谢你啊。"王昊对他笑了下，一跳一跳，蹦哒着往屋里走。
白曜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藏了一百只蝴蝶扑腾翅膀，就是平静不下来。
"傻愣着干嘛？"王昊回头看了他一眼。轮廓隐没在落日柔和的光亮里，整个人都柔软了起来。
白曜隆终于有了动作，他大步跨过去，一把把人抱了起来扔到床上。
要不是惦记着这人脑袋有伤，王昊差点儿一巴掌就呼上去了。
"卧槽你什么毛病啊！别把老子当女的听见了吗！"
"我不喜欢女的，你不是知道吗？"白曜隆压在他身上，头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说话。
"我喜欢谁，你不是也知道吗？"
"我……我上哪知道去？"
对，就是这样。
不是冷静，严肃，总是嘲笑他幼稚的王昊，而是这个露出破绽，既不冷静也不严肃，慌张的不像样子的王昊。
"那我告诉你。"白曜隆低下头，在他唇上留下一个短暂的吻。
"我喜欢你，王昊。"
"一天见不到你就想得要死，听你说话哪怕是讲题目也开心，不打架不喝酒，努力学习做那些无聊透顶的题，都只是为了你高兴。"
说完他离得更近了些，咬了下他的耳朵。
"你不接受也不行，我就是他妈喜欢你。"
王昊意料之外的没有发火，反而是有点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谁给你这么大自信？"
白曜隆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那你最喜欢的是什么？"
王昊想也没想就说，"钱"。
白曜隆得意地挑了挑眉，“可我比钱重要。"
王昊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事儿……本来我就有责任，是我叫你去的……再收钱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我刚刚问了表哥，他说你赶过来的时候看见我一头的血，差点没哭出来。"白曜隆拿鼻子蹭了蹭他的额头，问道，“这也是过意不去吗？"
不，不是的。
看到你躺在那里，平时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就不动了，我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这种话他怎么说的出口。
王昊闭上了眼，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不愿再多说一句。
太丢人了，被揭穿这种事。
白曜隆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侧躺下去把人搂得更紧了些。他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直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万万万万万万万万……"
王昊被他念得头疼，伸手打了下他的手，结果被反握住。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又没说我喜欢你！"
啧，死不认账。不过王昊虽然嘴硬，嘴唇还是挺软的。
白曜隆这么想着，又吻了下去。
7
按照正常发展，两人下一步就该确定关系了，可王昊偏说不跟比自己学历低的谈恋爱。
"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白曜隆一脸幽怨，在草稿纸上划拉了几下，还是气不过，把笔一扔又挂到了王昊身上。
"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抢走了吗？"
王昊忙着写实验报告，伸手推了把那个凑过来的脑袋，毫不留情地说，"你一模成绩不是很理想，高考可能会拖后腿，寒假得好好补补。"
白曜隆觉得头顶的小灯泡"叮"得一下亮了起来。
"对对对，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他这虚心的态度令王昊很是满意，顺手拿过手机递给白曜隆，“打电话给你们生物老师问问，有没有空给你补习。"
"啊？"
"啊什么啊，你这次生物都没上八十，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他这话直接翻译过来就是，你还想不想跟我好了？
这白曜隆能说不好吗？
"想想想！"
"那还不打电话？"
“打打打！”
点开联系人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李京泽的号码，只能先通过白先生要来班主任的，再从班主任那要来李京泽的，转了好几道弯。
结果那头一接通，白曜隆还以为自己打错了。
"谁啊？"
白曜隆把电话拿远了一些又确认了一遍，是李京泽的号码没错。可他跟李京泽不熟，这个声音听着倒挺熟的。
"……哥？"
"你他妈谁啊？谁是你哥啊？"
嗯，刘嘉裕没跑了。
"哥，我小白，我找李老师，你把手机给他。"
对方可能也是觉得有点儿意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闷声说道，哦，找他干嘛？"
这理直气壮的，我还没问你们两个怎么搞到一块的呢。
白曜隆偷偷翻了个白眼。
"就……请教几个问题。"
"他没时间。"
白曜隆憋不住了，"你怎么知道他没时间！"
"我...正在请教他问题。"
"我问的是生物问题！"
"我问的也是生物问题！"
说完直接就挂了。
白曜隆觉得自己很委屈。
王昊碰巧回头，看他捏着个手机坐那儿生闷气，"咋了？萎了？"
这话要搁平时，白曜隆早扑上来证明自己，这一回倒是很反常。
"我觉得我哥不对劲。"
"怎么说？"
"他平时跟我说话声儿可大了，今天不对，今天他骂我都是压着声骂的。"
"合着人家对你温柔点儿你都不习惯啊。"
"不，不是这个事儿。"白曜隆一脸凝重，"我觉得他跟李老师有问题。"
王昊丝毫不感兴趣，"哦，你补习的事咋整啊？"
"那你只能迟几天回去了。"白曜隆皱着眉毛，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王昊一眼看穿。
"你又偷着乐呢吧？"
"嘿嘿。”
刘嘉裕挂了电话，继续认真欣赏睡着的李京泽。
他习惯性地趴着睡，脸埋在枕头里，被子只盖到腰上一点，露出一大片光洁的后背，满是星星点点的红印，看得刘嘉裕心都软了。
趴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刘嘉裕决定上手把他翻个身，结果刚碰到肩膀手腕就被攥住了。
"你干嘛？"
"不干嘛不干嘛。"
他警惕得像只领地受到侵犯的猫，刘嘉裕不自觉就软着声儿说话。
"睡吧宝贝儿，我不干什么了。"
李京泽懒得理他，刚准备继续睡，就瞥见刘嘉裕手上拿着他的手机。
"你他妈又接我电话？"
"我怕吵你睡觉嘛。"说完怕他不信，特地点开伸到李京泽面前。"你看，陌生号码，要是重要的人我就叫你了。"
李京泽抬头看了眼，哼了一声又趴了回去。
"艹，老子腰都要断了。"
刘嘉裕赶紧伸手给人按腰，"是我太激动了……"
"有什么好激动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刘嘉裕手上的动作没停，一本正经地说道，"跟你的每一次，我都当第一次。"
李京泽白了他一眼，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人到底在哪进修的土味情话啊！
刘嘉裕以为他疼得厉害，手上动作更轻了一些，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耳朵。
"我爱你，贝贝。"
李京泽没吱声，偏过头想躲开，结果下一秒热乎乎的吻又跟了上来，他躲，刘嘉裕就跟着，没一会儿李京泽就顶着张通红的脸嚷嚷开了。
"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是！"
刘嘉裕也理直气壮，伸手把人往怀里一按。
"老子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了，你也不给我治一治。"
"我一老师，怎么给你治？"
"你不教生物吗，差不远啊。"
说着手顺着后腰就下去了。
"滚蛋！"
8
白曜隆跟李老师的会面算是泡汤了，王昊只能在宿舍多留了几天，把白曜隆容易弄错的问题都捋了一遍，最后还留了一堆小山似的卷子，编上号，每天要做哪些都写的清清楚楚。
"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白曜隆点点头，他觉得王昊可能并不清楚这句话有怎样的分量，但那一整个寒假，都泡在了卷子里。
他确实不笨，甚至可以说有一个很适合念书的脑子。可对他这样家境的孩子来说，没有一个值得努力的目标，什么都是白搭。
王昊就是他的目标。
四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出成绩那天王昊比白曜隆还高兴，抱着个手机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个打印出来挂在墙上，每天看见就高兴一下？"
他说这话时正窝在白曜隆怀里，脚搭着椅子上，白曜隆就圈着他给七大姑八大姨回信息，“我人就在这儿呢，天天看我还不高兴？"
"高兴高兴，高兴死了。"
"要奖励。"
王昊仰头亲了下他的下巴，"奖励。我教出来的人就是厉害。"
白曜隆不满意了，"请把教出来三个字去掉。"
王昊心情好，难得顺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人就是厉害！"
白曜隆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给他爹打了个电话。
"爸，我今晚就不回家了，我和王老师在外面庆祝一下。"
"成，你小兔崽子也是给我争光了！好好玩儿两天，升学宴之前回来就行。"
白先生正高兴，别说不回家了，这关头儿子要离家出走都巴不得给他出路费。
白曜隆关了手机，又把王昊手机抢过来关掉，然后抱着人在床上躺着，"昨晚一宿没睡，陪我睡会儿。"
王昊问，"干嘛不睡啊？"
"害怕。"
害怕等来一个不那么让人满意的结果，害怕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最害怕让你失望。
这些话他都没有说，王昊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身体往上移了点儿，把比他高了一些的男孩抱在怀里，揉了揉那颗圆圆的脑袋。
"不怕，你做到了。"
真是幸亏遇到了你，白曜隆在心里偷偷想。
"万万……"
"嗯？"
"我想听你唱歌。"
"我唱歌可难听了，怕吓着你。"
"唱嘛。"白曜隆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我就想听你唱。"
"好吧。"
王昊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哼唱起来。
白曜隆闭上眼，闻着那人身上好闻的气味，听着熟悉的嗓音，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那是一首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歌，因为太困，歌词都没怎么听清就睡了过去。
但他什么也没有错过，有些话不需要借助歌词，王昊就已经教会了他。
" 我愿为你背诵 每一首情诗
我愿意做你的老师
示范着执子之手如何解释 "
- en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