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
au ooc
纯脑洞产物 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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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飞 X 毕冉
爱是永不止息。
1.
丁飞演唱会的最后一站在西安，安可唱完，台下的歌迷还在哭着喊着让飞总留下来别走。
丁飞什么场面没见过，愣是被一群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整懵了，当即大手一挥，决定在西安买套房，作为他的常驻地。
刘嘉裕没听说这事儿，演唱会结束还赶着来给他送行。两人从体育馆侧门溜出来，刘嘉裕开车，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李京泽正在低头玩手机。
丁飞走过去呼噜了把他的头发，"玩啥呢这么带劲？"
李京泽脖子一梗，撇开了他的手，骂道，"滚蛋滚蛋！你就是想把我饿死！"
刘嘉裕假装没看见丁飞快翻到后脑勺的白眼，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老铁，你这一走，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是啥时候了，不过只要我弹壳在，西安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丁飞边听着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在西瓜汁前面打了个勾，然后乐呵呵地看向刘嘉裕。
"行了你也别敞了，帮我看看哪个地段房子不错，最好就这两天完事儿。"
"西安？"
"对。"
刘嘉裕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骗，“啥玩意儿？你不走了啊？"
丁飞刚想"嗯"一声，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怎么着？你好像很失望？"
李京泽放下手机，往旁边的刘嘉裕身上一靠，"那可不，我可太失望了。"
丁飞又说，“反正这地儿我住着舒坦，懒得走了，后半年活少，歇着也没事儿干，就当休个长假。"
刘嘉裕心想这人打发时间的方式也是清奇，不过做事还是很靠谱，隔天就给他打听好了，和自己同一小区，拎着包就能住。
丁飞除了对音乐有花不完的热情，其他时候都堪称懒散。刘嘉裕领他进屋逛了一圈，无论是总体格局还是装修风格，都还算满意。就是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弹壳，知不知道什么买古董瓷器的地方？"
刘嘉裕两手一拍。
"嘿，还真有。"
毕冉的古玩店藏得很深，巷子又窄，刘嘉裕找了个地儿停了车，两人一头扎进巷子里，一连拐了好几个弯还没到。戴着墨镜口罩的丁飞有点儿不耐烦，盯着刘嘉裕圆滚滚的后脑勺，止不住地发牢骚。
"到没到啊？这都快半个钟头了！干脆把店开地下得了。"
刘嘉裕脚下的步子没停，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似是玩味的笑。
"人家可不到地下，人家是仙儿，住天上的。"
丁飞差点儿给他逗乐了。好歹快三十的人了，不说阅人无数吧，也确实见得不少。这比喻也真是够无厘头。
正想着调侃调侃，一抬头，却被一家不大却雅致的店面吸引了注意。实木的框玻璃的门，没有招牌，只在门的右侧放着一块长方大理石，四个简简单单苍劲有力的大字，生来如风。
刘嘉裕转过身招呼他，"到了。"
茶的气味比店主先迎出来，钻进丁飞的鼻子里，整个人都舒坦了，便真觉得这地方有几分仙人隐居的可能。
他自言自语似地嘀咕了一声，"西安还有这好地方？"
刘嘉裕没理他，径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嚷嚷。
"毕老板，给你揽生意来了！"
毕冉缩在黑檀雕花屏风后面练字，听见声音放下笔，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出来，"我这茶刚泡出味儿你就来了，赶巧啊。"
刘嘉裕哈哈笑了两声，给他介绍丁飞，"这我哥们儿，想找你拿几件好东西放新房里，不麻烦吧？"
"那必须不麻烦啊。"毕冉也笑，转头看向丁飞，客客气气地问，"请问怎么称呼？"
丁飞口罩摘到一半，被他这么一瞧，却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2.
一杯茶放在面前，丁飞勉勉强强缓过神，认真打量了一番坐在对面的人。
瘦瘦高高，一身棉麻质地的白衣白裤，宽宽大大，遮不住漂亮的骨骼。头发有点长，松松搭在额前，笑起来时眼睛眯在一起，亮晶晶的，简直能戳进人心里。
难怪刘嘉裕有那么个评价。
毕冉拇指的关节处沾了点儿墨水，指尖在瓷白杯口转了一圈才端起杯子，只微微湿润了嘴唇，便开口问丁飞要画还是瓷器。
丁飞盯着人看得入神，被这么一问才想起自己来的原因，忙点头。
"都要，都要。"
刘嘉裕极其嫌弃地看了他几眼。 这人一副道都挪不动的样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想着自己再呆下去可能会有电灯泡的嫌疑，刘嘉裕一口喝干净剩下的茶，说，"你俩先聊，老飞，贝贝快下班了，我去接他。"
丁飞巴不得他赶紧走，"去吧去吧，别让贝贝等急了。"
刘嘉裕在桌子底下朝他竖了个中指。
剩下两个人，气氛突然微妙了起来。
丁飞硬着头皮没话找话，"门口那个字儿……挺好看的。"
他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个来回，连同后半句一并咽了下去。
我觉着你也挺好看的。
"是吗？"
毕冉依旧挂着和和气气的笑，抬手给他添了点热茶。
"你要喜欢，我待会儿给你写一幅？"
"那是你的字？"
"嗯，我这生意啊，三年一开张，闲，就爱琢磨些有的没的。"
丁飞摆摆手，颇为真心实意地说，"这里面学问大着呢，可不是有的没的。"
"哈哈，飞总真是会说话。"
舞台上嚣张肆意燃烧生命的大明星丁飞，此刻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挠了两下脑袋，罕见地露出了个称得上羞赧的表情。
"叫我丁飞就行。"
茶喝完，毕冉整理完器具又拿去清洗，丁飞就独自在店里转了转。展示柜被擦得一尘不染，暖黄色的灯光柔柔照下来，冰冷的玻璃生生多了点儿暖意。
丁飞眼睛盯着一幅字画看，脑子里想的却都是毕冉舒朗平和的眉眼。
不一样。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可真要追根究底起来，他也说不清楚。只能感叹原来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啊，居然相信虚无缥缈的感觉。
"喜欢这个？"
"啊？"
毕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见他回头，又抬了抬下巴。
"喜欢这一幅？"
丁飞摇摇头，说，"我不懂行，你帮我看看，差不多就行了。"
这话直白得简直有些可爱，惹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毕冉微微低下头，头发散开遮住了眼睛，只露个鼻梁和勾起的唇角。
丁飞觉得再不找点别的话说，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迟早要被毕冉听见。
"那什么，你给我写幅字，我回头也给挂家里。"
还在笑着的人压了压嘴角，也不推脱。
"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之前写了一半的字被拿到了一边，丁飞看了两眼，古诗词，自己没学过的那种，没什么好看的。
还不如写字的人好看。
这么想着，目光又落回了毕冉身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发丝间随意梳理了几下，直接扎了个小揪揪，清秀的五官展露出来。丁飞看着那线条流畅的侧脸，心里又是一阵燥热。
他坐到一旁蒲桃色的长椅子上，后院无声地钻进来一只猫，蹭到他脚边团了团身体睡了过去，毛发雪白柔软，像个白团子。
毕冉写完，偏过头就看到这一人一猫，安安静静的也不出声。
"好了，你过来看看行不行。"
丁飞"哦"了一声，绕过还在睡觉的白猫走过去。
"沧海轻舟。"
"可以吗？"
丁飞点点头，"我很喜欢。"
"不问问我为什么写这几个字？"
"你自然有你的道理。"
毕冉笑了笑，没说什么，署上自己的名，又拿出私印盖上。
"等裱好了改天一块送你家？"
"我带回去吧，今晚就裱起来。"
"也行。"
两人零零散散又聊了几句，天色就暗了下来，毕冉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今天也没给你挑好。"
丁飞倒没什么不满，甚至隐隐觉得是件好事，还为下次的见面提供了个绝佳的理由。他心里翻腾得厉害，张嘴也只说了两个字。
"不急。"
反正来日方长。
回去的路上丁飞坐在出租车后座，手里拿着毕冉亲手包好的字，再看窗外的万家灯火时，心里也没有那么空虚了。
他掏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微博私信，都是歌迷催他发微博。
他笑着摇摇头，点进编辑页面，打了又删，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总不能说我今天遇到了个很有感觉的人，差点把魂都给丢了吧。
于是五分钟后，敲着饭碗等待的歌迷们发现她们半个月没露面的飞总分享了一首一点也不黑怕的歌。
丁飞：▶ ️沧海轻舟
3.
第二趟去找毕冉之前，丁飞把蓬松卷曲的钢丝球拉直了，头发丝乖顺地趴在头上，看得刘嘉裕大呼暗恋使人变丑。
李京泽在一边磕着瓜子，说刘嘉裕又在瞎扯了，明明帅了很多啊。
丁飞压根不管这两人说了啥，自顾自地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那个发型要打理，而且贼社会，平时太扎眼了。"
"社会我飞哥会怕这怕那？"
丁飞一口灌了半杯西瓜汁下去，说，"我怕毕冉不喜欢。"
李京泽仿佛受到了惊吓，瓜子也不磕了。
"老飞，你来真的？"
丁飞想了一会儿，也拿不准毕冉对他的这种强大吸引力算不算喜欢，但那些压不下的情绪，确确实实，都是真的。
"我跟他就见了那一面，到今天还不到一周，可这心里啊，想得抓心挠肝的。你懂这种感觉吗贝贝？"
李京泽没吱声，扭过头朝刘嘉裕使了个眼色。
刘嘉裕走过来把车钥匙塞给丁飞。
"行了行了，这话你跟人当面说，在这腻歪啥呢？"
丁飞把钥匙揣兜里，"那我走了。"
临出门刘嘉裕又提醒了一句。
"今晚小白回来你别忘了啊！"
丁飞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京泽扒着窗户看丁飞开着新买的车一溜烟走了，有点儿替兄弟担心。
"你说老飞独守空房这么些年，会不会吃亏啊？"
刘嘉裕捏了两下李京泽没几两肉的胳膊。
"宝贝儿你可太单纯了，他比你想的心机多了。"
真要说起来，还是刘嘉裕看的透彻。
丁飞挑的时间离饭点差不到一小时，也就意味着说不上几句话就该吃午饭了。不管是毕冉留他，还是他请毕冉，这顿饭是吃定了。
几天没见，丁飞握着毕冉的联系方式，怂得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始终在"要不主动去找他吧纯聊天也可以啊"和"不行不行他都说了东西准备好就联系我"之间徘徊。
终于在这个早晨收到了来自毕冉的短信。
简简单单两行字，愣是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十来遍。
［东西已备好，方便的话随时可以来取。］
啧。
发信息都跟他们这些俗人不一样。
一进门没见着人，丁飞试探地叫了声。
"毕冉？"
清亮的声音从后院的方向飘过来，"是丁飞吗？"
猝不及防被这一句"丁飞"戳了下，丁飞强忍住笑意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往里走。
毕冉正拿着个喷壶在给葡萄藤喷波多尔液，看见来人笑了笑。
"剪头发啦？我听着声儿就像你。"
丁飞耳根发热，伸手摸了下鼻子，
"有点儿长就剪了。"
"啊，这样。"
"嗯。"
丁飞把手里拎着的茶叶放在一旁的摇椅上，听见毕冉又添了句，"挺好看的。"
就这么四个字，丁飞硬是半天没消化完。
对他来说，接受夸奖并不是什么难事，作为歌手更是稀松平常，所以说到底，难的不过是和毕冉对话这件事本身。
思来想去，只能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你这店不看……也不怕人偷啊？"
毕冉十分宽容地放过了他的窘迫，笑着回答，"你看我那些东西，是拿着就能走的吗？再说这街坊都帮着看着，没事儿的。"
说着顺手拧下两片发黄的叶子，站在葡萄架下看着丁飞。
"你要早点来，还有葡萄吃呢。"
九月的西安降水充沛，直到昨天还在下雨，今天倒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于是丁飞看见阳光穿透叶片，落在毕冉身上。周遭的空气洁净，光线充足，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时间都在这儿停了下来。
他不是什么太过感性的人，此刻混乱的情绪翻涌出来，竟平白多了些不着边际的遐想。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毕冉像圣主降临人间，又像某位使者暂时摘取了翅膀。
内心的喜悦，惊讶，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最终促使他选择了保密。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那我明年来，可以吗？"。
毕竟我已经错过了那么久。
毕冉手上的动作一顿，朝他笑了笑。
"当然可以。"
午饭是在后院吃的。
素炒牛肝菌，醋溜土豆丝，虾仁蒸蛋，毕冉没一会儿就捣鼓出来了。撑开小桌子，就着葡萄架的阴凉，两人对面坐着，有说有笑，倒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吃到一半，毕冉盛了两碗从早上就开始熬的排骨玉米汤，一碗放在丁飞面前。
"我会做的菜不多，你别嫌弃啊。"
丁飞边扒饭边摇头。
"挺好的。"
真挺好的。
这么好的日子，从前他想都不敢想。
4.
吃过饭丁飞执意要洗碗，毕冉拗不过他，就抱着猫靠着厨房门陪他说话。
"老刘说你是唱歌的？"
"对。"
"那一定有很多歌迷吧？"
"嗯……还行吧。"
"诶，不好意思啊，我不怎么上网，所以不是很了解。"
"没事，也就工作而已。"
把猫放在地上，懒洋洋的小动物打了个滚，毕冉挠他肚皮，听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丁飞冲干净最后一个盘子，走过来蹲在他边上。
"这是你养的？"
"不是，邻居老太太家的，老爱往我这跑。大概是知道我一个人，有大把时间陪它玩吧。"
丁飞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喉咙突然发紧。
以后我来陪你，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这话差点就说出口了。
但他又觉得，对毕冉来说，这样的生活自得其乐，可能并不需要什么人来陪。
那句话语气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可能也只是自己的错觉。
说是陪，其实打扰也说不定。
毕冉送他到了巷子口，丁飞把包好的东西放到后座。
"那我走了？"
"嗯，开车小心，下次见。"
他点点头，钻进驾驶座，车开出去几公里，心里还在重复。
下次，下次。
白曜隆和王昊一块回的西安，兄弟几个开了间包厢给人接风，点了一桌子菜。丁飞心里揣着个人，饭都吃不安分，老掏手机出来看，没划几下又塞回去，过一会儿又往外拿。
白曜隆看不下去了，问他，"你这啥情况啊？吃错药了？"
李京泽正跟王昊聊着天，冷不丁抬头冒了句，"对，吃了春药。"
"真的？给我找嫂子了？"
丁飞没点头，也没否认，白曜隆心里清楚，那就是有个发展对象了。
"谁啊？"
"你又不认识告诉你干嘛？"
"切，小气。"
话音刚落，窗外一阵强光闪过，随后就是猛烈的雷鸣。
刘嘉裕往嘴里丢了粒花生米。
"这他妈才晴个一天，又下雨了。"
雨水跟往下倒似的，穿插着电闪雷鸣。手机屏始终是黑色，丁飞叹了口气。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只见过两面的人，能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
唉，早知道就不一次性把钱结清了！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打了声招呼，直接钻到包厢的卫生间里了。
冷水泼在脸上，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才算是松垮了下来。丁飞双手撑在洗手池上发了会儿呆，也没听见电话响，白曜隆只能拿着手机过来敲门。
"飞总电话！"
"谁啊？"
"我看一下啊，毕……毕冉？"
门猛地被推开，白曜隆吓了一跳。
"我靠谁这么大威力？"
刘嘉裕呵呵直笑。
"你准嫂子。"
电话那头同样是肆虐的雷雨，毕冉小心翼翼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有点飘忽不定。
"丁，丁飞，我们这儿停电了……你能帮我买几根蜡烛吗？"
如果有"希望"这个东西……
如果有的话。
那么在这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希望像潮水般将他完全浸没。
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走。包间的门"砰"得一声合上，把众人的呼喊声关在了身后。
毕冉或许是需要他的。
有这一点就够了。
5.
毕冉来给他开门的速度很快，不像从床上爬起来，倒像是一直在那儿等他。
这个想法有点儿大胆，但也不可谓没有道理。丁飞点了根蜡烛放在上次给他写字的桌上，才发现毕冉瘦削的脸颊苍白得可怕。
他斟酌了下词句，仍旧不知道怎么说才算合适。
倒是毕冉先开了口。
"太麻烦你了，这么晚还过来跑一趟。"
丁飞赶紧摇头，"没关系。"
他很怕毕冉再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把这段本就不算热切的关系变得更加生分。所幸毕冉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他，"你今晚可以别走吗？"
丁飞脑子一木，"什，什么？"
"说起来很丢人……我有点怕黑，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陪我一晚吗？"
说完好像怕他误会似的又添了句。
"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丁飞自然不会让毕冉睡沙发。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院子上了楼梯，二层是卧室。丁飞把书桌旁的椅子搬来放在床边。
"等你睡着我再去睡。"
毕冉点了点头，爬上床躺好，没一会儿又睁开眼，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丁飞下意识凑近了些。
"你说什么？"
"再去拿条毯子..."
"还冷吗？"
可现在明明是夏天啊。
毕冉没说话，而是往床的里侧缩了缩。
完了完了。
他再一次认定，自己真是完了。
第二天一早是在滴滴答答的雨水声中醒来的，身旁的人裹着毯子蜷着身体，呼吸规律又轻浅，乖得像个小孩。
丁飞盯着看了会儿，还是决定先起床。
不然毕冉醒来看到他这副样子可就不好说了。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毕冉的卧室和他想象的没什么太大差别，木制的地板和家具，还有占了整整一面墙的书。
踱到窗边开了一条缝，风裹挟着灰尘和雨水的气味一并钻了进来，丁飞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毕冉醒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发出一声黏黏糊糊的哼声。
"嗯……"
丁飞愣了一下，顶着通红的耳朵尖回头。
"醒了？早上好啊。"
"啊……"
毕冉揉着眼睛坐起身，刨了两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个有点傻气的笑。
"早上好，丁飞。"
两人挤在浴室洗漱，毕冉坐在浴缸边上刷牙，好像还没醒过来似的，眼神迷茫得很，没个焦点。
丁飞拿着新拆封的牙刷刷牙，眼睛盯着镜子里的毕冉，一个没留神戳到了牙龈。
"哎呦……"
毕冉一下子跟被叫醒了似的，一脸紧张地凑上来看。
"怎么了？"
"没，没事……"
目光对到一起，又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毕冉接了杯水递给他。
"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丁飞也不反驳，仍旧看着他笑。
"嗯，傻。"
6.
刘嘉裕听说这两人睡了一夜啥也没干，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丁飞懒得理他，端起面前的杯子灌了一口，结果水太热疼得直哼哼。
"哟。"
李京泽往刘嘉裕背上一趴。
"你这牙又怎么回事儿啊？"
丁飞依旧没说话，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荡漾的笑。
李京泽觉得有点辣眼睛，一巴掌呼在刘嘉裕后脖子上。
"卧槽可把爸爸麻死了！"
刘嘉裕嘴角抽了两下，难得正经地问，"老飞，你是不是过气了，咋没节目找你？"
丁飞云淡风轻地来了句"推了"。
"不会是为了……"
"不全是。本来就打算下半年安心写歌，好好歇歇。"
刘嘉裕想了想也表示赞同，一个劲地图出镜率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儿，他兄弟也不走那个路子。
"成，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嗯。"
有数吗？
他也不知道。
又或者他对什么都有数，都能有个合理的规划。
除了毕冉。
白曜隆在西安待了几天，尽职尽责的贴身助理皮先生每天拿着日程表催他回北京工作，好几场秀还有广告等着，再不情愿也没办法。
临走前两人来找了趟丁飞，王昊怀里还抱了只小法斗，毛色黑的发亮，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丁飞一脸诧异，"这啥玩意儿？"
白曜隆堆着笑。
"万万朋友送我们的，我到年底估计都忙，实在没时间养它，飞总，你看看……"
"你意思是我很闲？"
王昊"切"了一声，"你难道不闲？"
"咳。"
丁飞心虚地挺直了背。
"闲归闲，这狗也太丑了吧？"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扭过头蹭了蹭王昊的胳膊，一脸拒绝和丁飞交流的表情。
丁飞来了兴趣，"哟，脾气还挺大啊？"
白曜隆怕他不同意，赶紧胡诌一通，"没没没，它平时就这……"
"我要了！"
"啊？"
"他叫什么？"
白曜隆战战兢兢，"白……白英俊。"
丁飞眉头一皱。
"取的什么破名？"
"那你给它取一个！"
"以后就叫潇洒了！"
有求于人的白曜隆忍辱负重地笑着点点头。
"挺好听的。"
丁飞再去找毕冉时就带上了潇洒，对新主人非常冷淡的潇洒看到毕冉跟看见狗粮似的，立刻扑上去亲亲热热地舔了起来。
丁飞：……
毕冉被潇洒的热情吓了一跳，伸手摸了摸它光亮的毛发。
"这是你的狗吗？"
我应该说是吗……
这怎么看都像是你养的吧……
纠结了半天的丁飞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这只胳膊肘往外拐的傻狗归属权。
"对，朋友没空养，托给我了。"
"真可爱！"
"你认真的吗？"
"咋了？是挺可爱的啊。"
两人聊着天，白猫悠哉悠哉从正门晃进来，一眼就瞅见一坨黑乎乎的生物占领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臂弯。心情十分不美丽地叫了一声，尾巴一翘，直接扑向了丁飞。
毕冉被逗得乐个不停，丁飞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在等晚饭的空档发了条微博。
丁飞：年纪轻轻，猫狗双全。
［图片］［图片］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没有露脸，只能看到一个怀里窝着只猫，另一个怀里窝着只狗，还有只有差五公分就碰到一起的脚尖。
粉丝大呼羡慕，一边夸小白漂亮优雅又可爱，一边说这小黑看起来好傻怎么看怎么像丁飞。
丁飞哭笑不得，正打算为潇洒以及自己的颜值据理力争，就瞥见一条评论。
今天丁飞发歌了吗：飞总什么时候给小黑找个妈妈啊！
妈妈？
丁飞扭头看了眼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毕冉，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那条评论。
丁飞回复今天丁飞发歌了吗：没发，找到了，给我做饭呢。
7.
十月份，"过气歌手"丁飞终于接了个访谈。对方诚意十足，打着飞的到西安找他，在他住了不到两个月的新家里录完了节目。
取景时丁飞再三强调一定要把墙上挂的那幅字一块放进去，工作人员还以为是什么珍贵文物，凑近一看，左下方还有三个小小的字。
"毕冉赠"
好看归好看，可看起来，似乎并不那么值钱啊……
算了算了，现在这些名人的心思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正经媒体问的问题也很有水平，比如大获成功的巡回演唱会之后都做了些什么，对接下来的规划，新作品的进度等等。
最后才问了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前段时间您在微博透露已经有恋爱对象了，网友都很好奇，为什么不直接公开呢？"
丁飞当时真是没想太多，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说得跟真的似的，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扯。
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原本凌厉的视线突然柔和起来。
"他是圈外的，还是……不希望有人去打扰他吧。"
这期节目一播出来，已经接受现实开始进入八卦阶段的粉丝们都感叹，老飞头一回这么温柔啊，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丁飞敲开刘嘉裕的门，一点儿也不见外地往沙发上一摊。
"唉，你说我嘴咋这么贱呢？”
知道前因后果的刘嘉裕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概是因为你希望那是真的吧。"
说得玄乎的很。
丁飞叹了口气。
可不就是这样吗？
与此同时，送货回来的毕冉坐在公交车上，人不多，身边的位置空着，放着一大袋蔬菜水果。
—— 丁飞说过今天要来吃饭。
晃动的车厢里，移动电视播放着娱乐节目，一阵吵闹的片头过后，丁飞出现在了屏幕上。
几个姑娘小小地惊叫了一声，随即往前移了几排，明显是丁飞的歌迷。
毕冉笑着摇摇头。
一直就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换了种方式出现，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认真工作的丁飞很帅，毕冉偷偷跟他平时的样子比较了一下，还是觉得平时更帅一些。
他这么想着，眼角眉梢都是柔软的笑意。
这种笑一直持续到主持人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嘴角的弧度在一瞬间凝结，再也笑不出来了。
丁飞有女朋友，圈外的，因为不想她被打扰，所以什么也没说。
连他也没告诉。
耳边充斥着街市嘈杂的喧哗声，车辆的喇叭声，人们的说话声，还有听起来有点不真实的，丁飞的声音。
毕冉闭上眼，觉得头有点晕，好像从一场睡得很深的梦里醒了过来。
他也确实该醒了。
8.
要察觉毕冉的不对劲，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比如要煮米饭结果水放多了煮成了粥，比如要上楼拿外套结果拿了条毛巾下来，再比如...
丁飞叫了他整整三声才得到回应。
"毕冉！"
"恩？怎么了？"
丁飞摇摇头说没什么，有点无奈的样子看在毕冉眼里却是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似乎又有所顾忌。
他想说什么呢？
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掌心都渗出了汗。
不，不能听他亲口说，太可怕了。
而且自己大失所望的样子一定……非常丢人。
于是他开口，像要强占什么先机似的，说，“我要回合肥了。”
丁飞一怔，问，"什么时候？"
"明天。"
"多久？"
"很久吧估计，家里出了点事，比较突然。"
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
他确实很怕丁飞继续问下去，可隐约中又有一些说不出的，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然而丁飞只是对他笑笑，温暖的手掌贴上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那，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早点回来。
这一晚两人没有太多交流，吃过饭毕冉说还有行李要收拾，丁飞说了句”有事联系“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一直反复咀嚼毕冉的话，还有他闪躲的眼神，以及一直在微微颤抖的肩膀。
对了，他说要回家。
这也是破绽之一。
那个人可能自己都忘了，他亲口说过，家里关系不好，自己孑然一身，已经很多年了。
可丁飞不敢细问。
或许不捅破还有挽回的余地，或许他一直在原地等着，毕冉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或许，或许。
毕冉这一走，丁飞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每天窝在床上睡觉，要不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写歌。
他喝很多很多的茶，白毫银针纤细洁白的叶片悬在水面下，他说那是毕冉的味道。
你也不能说这个人一蹶不振了，毕竟既没抽烟也没借酒消愁，歌还写了好几首。刘嘉裕一听，好家伙，全他妈情歌，还一首比一首惨。
两人是自己介绍认识的，看他这样刘嘉裕心里也不好受，每天按时按点给一人一狗送饭，偶尔还帮他叫家政打扫打扫卫生。
李京泽一语成谶，卷着袖子就要去找毕冉。
"卧槽他把我兄弟弄成这样我还能忍？"
刘嘉裕摇摇头，把他拽回来。
"没用的。"
他问过丁飞，"毕冉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就把你弄成这样了？"
回答他的声音又轻又迟缓。
"我当然知道他是普通人，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神仙，也不能普渡众生，但是老刘……"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居然有了点笑意。
"他能渡我。"
他能渡我。
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干净的。说的夸张一点，我遇见过数不清的人，只有他可以给我想象中最美好，最难以置信的那种生活。
而我也是因为遇见了他，因为遇见了他，才知道原来这种生活，是真实存在的。
"可是他走了。"
连同着我所有的憧憬和向往，一块走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一个月，刘嘉裕实在受不了了，拉他去喝酒。
丁飞平时基本不喝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酒量不行。这一次也是一样，没喝一点儿就多了，趴在吧台上念念叨叨，说羡慕刘嘉裕。刘嘉裕问他羡慕啥，他家小祖宗脾气也不小的很。
丁飞摇头。
"老刘，贝贝那人直，你一个劲儿地对他好，把他捂热了，他就跟你亲近。毕冉不一样，我总觉得他离我很远。"
刘嘉裕想了想，问他，"你问过毕冉吗？"
丁飞愣了一下，“什么？”
刘嘉裕说，"你要真想跟他好，就不能被困在自己的想法里。你觉得你觉得...可能毕冉不是这么觉得呢？"
丁飞被噎住，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仔细想想，距离上一次恋爱已经过去很多年，他也早就不是那个满脑子浪漫想法，有些冒冒失失的小伙子了。
他变得稳重，谨慎，甚至有些木讷。
面对喜欢的人只敢一退再退，不断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对方，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害怕受到伤害，或者说，懦弱吧。
两人沉默了很久，酒杯再一次空了。
他听见刘嘉裕说。
"老飞，他回来了。"
李京泽开车把丁飞送到巷子口，打算跟着一块去找毕冉，刘嘉裕赶紧装头疼喊着宝贝儿我喝多了想回家睡觉了。
"老飞要走丢了怎么办?"
刘嘉裕朝他摆摆手，"放心吧，他闭着眼都能找。"
李京泽看了看丁飞渐渐隐没在巷子里的身影，又看了看副驾驶上哼哼唧唧的刘嘉裕，还是一咬牙调头回去了。
时间不算早，丁飞寻思毕冉可能睡了，一瞬间竟然就想窝在那个"生来如风"的石板旁边凑活一晚，但想想又觉得不行，万一他遇上什么不测，以后谁来照顾毕冉啊。
综合这些理由，他还是决定敲门。
毕冉一开门就闻到一阵很冲的酒味。
"你怎么来了？"
丁飞皱着眉，显得有点委屈。
"你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啊？"
毕冉低头不说话，丁飞叹了口气，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我特别想你，特别特别想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久违的温度让毕冉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抬起的双臂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放了回去。
如果没有看到那个报道，听见这些话，可能真的会很高兴吧。
毕冉有点失落地想。
可是他已经看到了啊，还怎么往下装呢。
他轻轻挣开，往后退了一步。
"先进来吧。"
丁飞看了看空了的怀抱，心里有点堵，但还是老老实实锁了门，跟着人穿过院子，上了楼。
毕冉确实是刚回来，东西还没收好，行李箱随意的摊开，衣服扔了一床。丁飞迷迷糊糊走到床边，拿起一件衬衣就开始叠。
毕冉本来就没想好怎么说，也就随他去了，自己收拾起了书。结果没一会儿就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
他不想回头，目光在眼前排列整齐的书脊上逡巡了片刻，这人还没有走的想法。
"喂..."
丁飞叫了他一声，"毕冉。"
"……恩？"
"我给你看个东西。"
两个口袋摸了个遍才把手机找到，点了几下又塞给毕冉。
"你看，我还跟她们炫耀你给我做饭呢，结果你倒好，一走就是这么多天，老刘买的饭贼难吃。"
毕冉低头一看，屏幕上的两个人没有露脸，但也很容易知道那是自己和丁飞。然后在评论区，丁飞回复的几个字直接挑明了一切。
抱着潇洒的是他，做饭的是他，而那个"小黑的妈妈"，很可能也是他。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有点慌乱，手指按到了返回键，直接跳到了桌面。
是一张他做饭时的照片。
通过穿的衣服判断，应该是九月，他们刚刚认识不久，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难以置信地看向丁飞，那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可是你不想我找你，我就不敢找你。"
"你是自由的，像风一样。我很贪心...居然想拥有你的一部分。"
"毕冉，毕冉。"
"冉冉..."
这一声声叫的恳切又悲伤，毕冉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压在了直抵天花板的橡木书架上。
"我真的很想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渗进一丝光亮，"绝处逢生"，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毕冉算是体会到了。
"丁飞，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睫毛上却沾上了两滴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总之颤颤巍巍，丁飞担心再过一会儿，这些不听话的液体就要把那几根羽毛似的睫毛压断了。于是凑上去，吻在那双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眼睛上。
毕冉一只手攥紧了他的袖子，呼吸有片刻的停滞。可惜此刻的丁飞实在是头晕目眩，根本没注意到。
他又问了一遍，"你还想说什么？"
丁飞稍微拉开了一点儿两人的距离，笑得傻了吧唧。
"我真的可以说吗？"
毕冉点点头，"只要你说，我的全部都是你的。"
这个条件实在太诱人了，太诱人了。
绕是丁飞这样向来自制力出色的人，也被轻而易举打动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显得潇洒一点。可他很快发现，面对毕冉，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最后还是有点儿挫败地低下了头。
"冉冉，我真喜欢你。"
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自己颈侧的皮肤上，毕冉闭了闭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伸手搂住了男人瘦却宽阔的后背。
从一场梦中醒来，进入另一场。
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情呢？
8.
再一次睁开眼睛，手臂沉甸甸的重量提醒他，毕冉真真切切地存在于他的怀抱里。
看来酒精也不是完全没用啊……
他有点走神地想。
又过了一会儿，毕冉"唔"了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丁飞收紧胳膊，把人搂得更紧了些。
"睡的怎么样？"
"挺好的……你头痛不痛？"
"不痛。"
"昨晚的事记不记得？"
丁飞美滋滋地点点头，"记得。"
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怕你忘记，我再重复一遍。"
毕冉仰起脸看他，脸蛋红扑扑的，不像平时那么清冷平和，反而多了点可爱的孩子气。
"丁飞，我也喜欢你。"
"然后呢然后呢？"
李京泽抓着一把瓜子，歪在刘嘉裕身上，十足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丁飞洋洋自得地"哼哼"了两声，继续埋头写他的毛笔字。
然后他就把人压在床上亲亲摸摸擦枪走火水到渠成这种话能往外说？
李京泽故事没听完气得牙痒痒，冲上前就想把他的书法作品彻底销毁，结果一眼看过去，突然又有点不忍心。
"老飞，别写了，你没这个天赋。"
丁飞手一抖，宣纸上立刻晕开一片漆黑的墨。
"要你说？我这不才刚练嘛，而且毕冉说我写的不错好吗？！"
果然。
李京泽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坐回刘嘉裕身边小声嘀咕。
"我就说毕冉眼神有问题你看我没说错吧？"
丁飞一个镇纸丢了过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见啊李京泽！"
书法练了一周，丁飞心里也有点底了。
自己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天赋。
于是睡前给毕冉打了个电话，说我明天给你唱歌吧。毕冉以为是带他去录音棚什么的，就问要不要早起，丁飞神神秘秘，说不用不用，等我叫你起床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现役黑怕歌手丁飞搬了个大音响放在店门口，穿着拖鞋，拖着条话筒线，慢悠悠地唱歌。
没有人为他挥舞荧光棒，也没有追光灯照在他身上，只有一群晨练回来的老大爷老太太，平时在巷子里穿来跑去的小孩，还有个别赶着去上班的年轻人。
他清了清嗓子。
"时光易逝永不悔，往事只能回味 —— "
毕冉出来时他刚好唱到最后一句，目光在空气里绕了几圈，最后还是稳稳落在睡眼朦胧的小老板身上。
"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毕冉在围观群众的喝彩声中愣了好一会儿。
他和丁飞一起看过演唱会视频，舞台上的他穿着设计感很强的衣服，光芒四射，张扬又耀眼，接受满场观众的赞美和欢呼。
可是……
可是眼前这个收敛了所有锋芒，插着一只口袋认认真真唱歌的人，才是他的丁飞啊。
他噙着笑，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喂，谁变心了？"
丁飞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我。我变心了。"
"嗯？"
"变得比上一秒更爱你了。"
毕冉抿嘴笑笑，"跟谁学的？"
丁飞也笑，走上前把人搂进怀里。
"对你，当然是无师自通。"
9.
关于公开这个问题，丁飞问过毕冉意见。
当时毕冉正在给潇洒洗澡，听见这话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我又不上网又不用微博，不影响你就好了。"
试问这种情况下丁飞还能忍住不搞事吗？
当然不能。
他当即拍了张图发微博，简单明了地配了五个字。
丁飞：你们的飞嫂。【图片】
照片上毕冉只露了个侧脸，鼻尖沾了点潇洒甩的水，任谁看都是在笑着的，潇洒湿答答的毛紧贴着皮肤，眼睛圆溜溜黑漆漆，脑袋靠在毕冉的手臂上，整个画面十分温馨。
就这么一条，居然还上了当天的热门。
吃饭的时候丁飞一直摆弄手机，一开始还笑呵呵的，结果越看越气，招呼毕冉看。
"我有点后悔了，她们都夸你好看。"
毕冉笑着拿筷子敲了下他的碗。
"吃饭。"
丁飞抓紧时间把一个声称要跟他抢毕冉的粉丝怼了回去，乖乖放下手机端起了碗。
"好的飞嫂。"
公开后的生活跟原来没什么两样，一部分还要归功于毕冉所处的偏僻的地理位置，很少有人真的找上门。偶尔有几个看到丁飞的车跟着找过来的歌迷，也都只是远远看一眼，默默拍几张照就走了。
丁飞特地在微博上夸奖了自己高素质的歌迷，结果姑娘们一口一个"我是去看毕仙儿的你谁啊"，或者"还不是怕吓到毕仙儿某位过气歌手不要总出来刷存在感好吗？"
对了，这群机智的歌迷还以总不能老叫一个大男人嫂子为由套出了毕冉的真名，立刻毕仙儿毕仙儿的叫开了。
"切，一群只会打嘴炮的丫头。"
而且没我你们上哪儿看仙男日常啊！
揣起手机，丁飞蹭到正在写字的毕冉身边。
"又抄书呢？"
"恩，你最近练字了吗？"
丁飞心虚地笑笑，"练了。"
"是吗？"
毕冉眉毛一挑，扭头把毛笔递给他。
"那你写下一句。"
丁飞接过来看了一眼，一排排密密麻麻工工整整的小字，个个清秀飘逸，好看得不行。
随口就念了出来。
-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忍耐。
嗯，挺好挺好。
丁飞拿着笔翻了几下书。
"下一句是什么？"
毕冉笑着伸出一只手，轻按在丁飞的手背上。脚下也迈出小小一步，温热的嘴唇贴上了他的耳朵。
“爱是永不止息。”
- end -
